灰色玛丽珍

劳动委员的罗曼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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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夏天的雨总是来势汹汹,狂风裹着闷热与发烂的青草味道,把闭得严实的窗拍打得“呼呼”作响。远处雷声响动,闪电将天幕映得惨白。

尤长靖猛地推开门的时候,刘东正在玩手机游戏,他吓了一跳,刚想骂句脏话,却看见尤长靖惊魂未定的表情,身上的睡衣皱皱巴巴得不像样子,手臂上还有几道可疑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人欺负惨了,可怜巴巴地靠在门上喘着气。

徐潇没注意到尤长靖的神色,嚷嚷着:“尤长靖你那吹风机怎么没带回来,我还要吹袜……你怎么搞的,怎么一副被强奸的样子。”

听到“强奸”,尤长靖不可察地抖了抖肩,埋着头就往他的上铺爬。

刘东试图拉住尤长靖问问情况,没拉得住,只能看着尤长靖爬上床,蜷缩着把自己从头到脚藏在被子里,不动了。

徐潇再没眼力见儿也反应了过来,两个大男生站在尤长靖床下面面相觑。

刘东问:“吹个头的功夫,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谁欺负你了?”

“妈的,把你吹风机都抢了?你说是谁,老子去揍他。”徐潇怒不可遏,拉着袖子就要出门揍人了。

床上那团被子闻言动了动,尤长靖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别揍他……不是的,没人欺负我……是被打雷闪电吓到了。”

徐潇不信,尤长靖可没怕过这个,刘东却拍了拍徐潇的肩,示意他别问了。

尤长靖不想说的事是谁也问不出来的。况且他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11


尤长靖半个晚上都没合眼。

陈立农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尤长靖盯着手机屏幕,没接。

接着又是一条条的微信。

“长靖,接我电话。”

“接我电话好不好?”

……

“没事,你不接也没关系。”

“吓到你了,对不起。”

“你现在很讨厌我吧,觉得我是变态。”

“我不是变态,是因为喜欢你才这样的。”

“我是认真的。”

……

“长靖,不要不理我。”

尤长靖看着,心里发酸,将手机电板拆了下来。


他非常确定的是,如果刚才自己没铆足了劲逃跑,陈立农会对他做更过分的事。

尤长靖想到这,感觉身上仍有一只粗糙的大手在游走,他更用力地蜷缩起来,想要把这怪异的感觉从脑袋中抹去。

陈立农说喜欢他。

他们认识才一个多月,他不认为一个多月能让陈立农这样爱惜羽毛的人对自己产生如此大的执念。

陈立农说早就知道他了,那一定是在那段自己不知情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的相识,就是陈立农的圈套!教他打排球,给他送早餐,要他的微信,在运动会上说那样的话……

这是猎人在一步步地引诱猎物,偏偏身为猎物的自己,毫无警惕心,还主动往猎人的猎枪下送。


尤长靖不过一个高中生,他最大的执念也不过是想要爸爸给他买一台点唱机。

而陈立农的执念……在那个阴暗角落,陈立农的身体紧紧贴着发抖的自己,衣料间的摩擦带着狠劲与占有欲,连落在脖子上的粗重鼻息都似诉说着蛰伏已久,终于捕获得以猎物的兴奋。

那执念恐怕是他一时难以承受的。


第二天早上,徐潇看着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的尤长靖,咬牙切齿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还是不说?”

尤长靖怔怔地摇摇头:“什么事也没有。”


刘东注视着他,心想,尤长靖之前对他们几乎没有秘密,是遇到了陈立农之后,才有了许多不能说的秘密。


上课的路上,刘东假装偶然碰到周正,抱怨了一句:“我们寝室昨晚都没睡好,徐潇这个傻逼一直打呼噜。”

周正颇有同感的附和:“我们寝室也是,陈立农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昨晚回来脸冷得能冻冰棍。把自己锁厕所里猛抽烟,一晚上都没睡,我都担心他猝死了。”

“噢?”刘东夸张的挑了挑眉,“那陈立农人呢?”

“丫叫我帮他还个破吹风机到你们寝室就走的没影了,我彻底搞不懂他了,比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还难解。”

学渣刘东倒是勾起了一个了然的笑。



12


陈立农在刚和尤长靖打得火热那会儿,找刘东问过一个事。

高一的寒假,在尤长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迅速的瘦了下来,宛若新生。

这本该是一个不该再拿出来说的事情,可不知是陈立农的表情太过严肃,还是眼神太过恳切,刘东纠结间全盘托出了。

高一寒假补课的时候,九中为了躲检查,补课时间安排得比较晚。尤长靖收拾完教室卫生回家的路上,遇到几个地痞流氓围着贺煊阳的女朋友笙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见义勇为。

“他叫笙笙先跑,拦住了那几个混蛋。哎,那时候他胖,还比较抗打,等笙笙叫了人回来,那几个王八蛋就跑了,留尤长靖一个人趴地上被揍得动都动不了。”

“那种社会的渣滓,嘴上也不饶人的,问尤长靖吧他也不说,但是多少是被刺激了,养病期间花了点功夫,瘦了下来。”

“说实话,当时我们三个跟尤长靖真没多大交情,他那种乖乖学生,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出了这事儿,贺煊阳和笙笙几乎每天都去医院陪他,徐潇一根筋死脑筋的人,认定了尤长靖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好人,我们才现在这样关系好。”

“这个事学校有很大的责任,可是那几个混蛋没抓住,消息也被压下来,我们都被警告了不许传播,所以你……农哥?”

陈立农双手插在口袋里,下颚线紧绷得像刀片一样锋利,浓黑的眸子满是杀气,吓得刘东把话都咽了回去。

“我不会说出去。”陈立农此刻的声音也是嘶哑的。

刘东赶紧摆摆手:”不,我现在不是担心你说出去,我是怕你要提刀去砍人啊!”

这次陈立农倒是没否认。

刘东觉得情况很不对劲,陈立农对尤长靖的关心太超过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到:“我们高一那会,玩装小姐去找朋友聊骚,你是不是找我要了尤长靖的微信。”

陈立农抿着唇。

“操!”刘东顿时遍体生寒,“我现在才想起来,尤长靖微信里有个叫信信的女的,你他妈差点就叫了陈立信,那个女的就是你吧。”

刘东看陈立农眯了眯眼睛,一言不发,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你太他妈可怕了陈立农,一年前就开始了,他那时候还是个小胖子呢……”

陈立农这才开口:“刘东,我们认识四年了,今天我们谈论的一切,希望你能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是啊,他们认识四年了,但刘东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陈立农。

刘东答应陈立农不说出去,一方面他也是真想看看,这俩人最后能发展成什么样。



13


尤长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还是照常去教室上课。

他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要是陈立农当面过来找他,他一定要沉住气,不管陈立农说什么,自己要先维持住温和的态度。

结果心惊胆战了一天,陈立农根本没有在他的视线出现过,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尤长靖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竟然更加的低落了。

做完卫生,大家鱼贯而出,尤长靖倒完垃圾回教室,教室已经空无一人。

他无聊的踢了踢讲台,又趴在桌子上发呆。

其实他很久没有独自倒过垃圾了,他每天检查完当天值日生的卫生,把垃圾袋扎好提出去,锁好教室门。一转身,陈立农就在走廊斜背着书包等着他,陪他一起倒垃圾,然后去食堂吃晚饭。

陈立农不会打扰他,就安静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尤长靖叫他下回不要再等,会耽误他时间。陈立农每次都是无所谓的笑笑,第二天又站在走廊的老位置,风雨无阻。

在做卫生的下午,只要往窗外望,就能发现陈立农在看他,眼神是很深的,仿佛已经这么注视着自己很久很久了。


尤长靖捂着胸口,那里的某处此时正隐隐做痛。

他是没有办法讨厌陈立农的。

这一个半月,几乎是自己学生生涯最开心的一个半月。认识陈立农,也曾经被他认为是一件最幸运的事。


可陈立农到底喜欢自己什么?

尤长靖又胡思乱想起来,陈立农对他,像对待一个女孩子,也许他就是把自己当女孩子看了。

或者只是陈立农一时兴起,这阵劲过去,他又会对另一个人好。

陈立农今天没来找他,那是不是可能,他已经根本不在乎这个事了?大帅哥在一个不知好歹的人那里吃了个闭门羹,换个挑战对象,不也是很简单的吗?


尤长靖怀疑自己可能有点受虐倾向,他手臂昨天被陈立农钳制的地方今天还在疼呢,可想到陈立农说喜欢他的时候,他居然还有些被告白的心动。



第二天,第三天,陈立农依旧没有出现。

尤长靖甚至特意在经过3班时候偷瞄了一眼陈立农的座位,那里空无一人。

尤长靖几乎是有些难过了,之前一天能偶遇陈立农八百次,可原来他不想跟自己偶遇的时候,能够消失得这么彻底。



14


全校大会,校长正在主席台上进行慷慨激昂却又老生常谈的演讲,底下的学生死气沉沉,心里都在祈祷着这无聊的大会快点结束。

此时一个学生队伍却突然热闹起来,6班两个男同学莫名其妙的扭打在了一起。

尤长靖就在两个打架的男生旁边,看到他们俩越来越重的挥拳,尤长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上去拉架。

结果可能是这几天没能好好吃饭,他拉扯间被其中一个男生一肘子顶到胸口,狠狠的摔到了草皮上,手臂上摔破了,血一下就渗了出来。

徐潇贺煊阳一看尤长靖被打了,把人拉起来也怒气冲冲的加入了混战。



等尤长靖被同学们扶到医务室的时候,心里无奈地想,他再次英勇负伤了。

徐潇贺煊阳被老师叫到办公室“促膝长谈”,校医老头吹鼻子瞪眼地把无关人等都赶走,只有小摇坚持留了下来,

等处理完伤口,护士给尤长靖找了个床位叫他在医务室好好休息,小摇便拉了张椅子坐在一边,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我看着你都疼。”

尤长靖摇摇头:“啊?我没多疼啊。”

“我不信,你骗我,你就是不想让我陪你,我不回去上课了,我就待要在这儿。”

尤长靖顿时有些头疼,他已经够狼狈了,还得安慰一个反应过度的小摇。

“我真没事啦,我也没有想赶你走,你不要哭啊。”

折腾了会,小摇终于安静下来,趴在他病床上睡着了。



尤长靖总算松了口气,坐起身来靠在竖放的枕头上,百无聊赖的望着门口发呆。

晃了会神,他突然瞧见了门口有个高大的人影,还有露出的一点点校服的衣角。

全凭直觉,他就认定那人是陈立农。

他的心怦怦直跳起来,心尖上的那一点点悸动牵动了全身的不自然,他几乎慌得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犹豫了一会,陈立农还是进来了,眼睛先是直勾勾的盯着尤长靖的脸,再扫描了一遍尤长靖的身体。

感觉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在打探自己,尤长靖怯怯地低下头,他其实也想仔细看看陈立农,毕竟,已经好几天没见着他了。

可尤长靖到底还是因为心底升腾而上的陌生的情感而泄了勇气。

“你……还好吧?”陈立农见尤长靖连个眼神都不愿给他,心里一阵发苦。

尤长靖本来觉得没什么了,被陈立农这么一问,上好药的伤口又开始热辣辣的疼起来,胸口的击打伤也痛得他想流泪。

“我不好,我快疼死了。”

说着说着就扁了嘴,委屈像扭开的水龙头一样往外涌。

陈立农一听心疼得要死,走近了蹲在尤长靖面前。

“医生没给上药吗?”

“上了药也会疼的呀,反正我疼得不行了。”


尤长靖说完就觉得自己语气太过于撒娇了,赶紧又清了清嗓子说:“你来看我啊。”

陈立农没立刻回答他,只是深深的看着尤长靖发红的眼睛。那眼睛虽然望向别处,但还是跟之前一样,总是水灵灵湿漉漉的。

他好像也不是那么抗拒自己。

“你饿了吧?看你今天早上排队都没买到包子,”陈立农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包装袋:“给你带了汉堡,还是热的。”

尤长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这句话里隐藏的信息。

他怎么知道自己没买到包子,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医务室的呢?

尤长靖没接汉堡,反而是问到:“你一直跟着我?”

他刻意处理了一下声线,让自己听起来不要太过高兴了。

陈立农的心却沉了下去,长靖这个语气……他还是觉得我逼太紧了吗,他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变态。

见陈立农沉默不语,尤长靖肯定地说:“你一直跟着我。”

难怪找不到人,原来是又藏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嗯?陈立农同学什么时候来的?”

小摇醒了。


陈立农一进来根本无心关注其他,完全没注意到坐在另一侧挨着尤长靖的腿,趴着睡的小摇。

尤长靖也忘了小摇还在这儿,突然就做贼心虚似的慌了。


看到小摇怀里还抱着尤长靖那个绿色的水杯,陈立农的瞳孔缩了一下,脸色冰冷的站了起来。


“你拿的是汉堡吗?医生说小尤不能吃辛辣油腻的东西。”小摇的语气就像这里的女主人一样自然。

医务室的空气顿时变得极为尴尬。

陈立农冷笑了一声,“行,真行。”

他几乎是发狠的看了尤长靖一眼,说:“那我扔了。”

尤长靖还来不及阻止,陈立农就将手上的汉堡远远的扔进了垃圾桶。

“我不应该来的,打扰了两位约会。”

小摇红了脸,尤长靖心里却酸涩极了。


他伸手想拉住陈立农,陈立农却先退开一步,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医务室。


“他怎么了?”小摇莫名其妙,“尤长靖,你又怎么了?”


她还没见过尤长靖如此伤心的样子,整个人都脱了力一般倒在病床上,手无措的紧揪着被子,眼睛里的光好像都被熄灭了,眨也不眨的盯着陈立农离开的背影。


看着尤长靖那个天塌下来般的难过表情,小摇觉得陌生极了。

她喜欢尤长靖,但她一向很清楚,尤长靖并不喜欢她。

尤长靖对谁都是温柔妥帖,从来没见他发过大脾气,他好像谁都爱,所以他也谁都不爱。

她听到过不少女生红着脸窃窃私语,“尤长靖对我好温柔哦,他是不是喜欢我。”

小摇自诩很了解尤长靖,觉得那些女生纯属自作多情,居然不自量力的把尤长靖给出的一份无差别的温柔当作是特别的关心,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可此时的她却涌现了从所未有的危机感,陈立农,这个一直以尤长靖朋友身份立足在他身边的人,好像真的从尤长靖这里拿到了一份特别的。

女性的直觉让她立刻明白了什么,压抑已久的感情争相翻腾上来,她想,尤长靖大概是永远也看不见自己了。



15


雨还是在下个不停。

尤长靖受了伤,自然是由别人替下了劳动委员的工作,可他还是习惯性地留到了最后。将门窗锁好,又巡视了一圈教室,才放心的离开。

走到架空层,雨势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反而是愈下愈大。

他没带伞,被困在架空层走不开,也没有恼,伸出双手,接了一捧雨水。又一抬手往上泼,看着四溅的水花,像小孩子玩水一般,格格的笑了。

有人来到了他身边,给他递了把伞。

“拿着。”

尤长靖低头看,拿伞人的手很大,是那种一掌能牢牢控住篮球的手。手指修长,指节处总是比较突出,手背上用点力就青筋暴起。这是陈立农的手。

他总在不具名的地方惹人心动。

尤长靖接过伞,说:“我跟小摇什么关系也没有。”

“知道,我都打听清楚了。”陈立农很坦率。

尤长靖抬头看他,觉得陈立农棱角又分明了些,是瘦了。


“我们先不走,聊聊吧。”尤长靖说。

陈立农颇有些委屈地看着他,“如果你是要跟我聊什么‘我喜欢女孩子,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那就还是算了吧。”

尤长靖在心里叹了口气,发现这个人还挺傻的。

“你先说说看,你喜欢我哪里,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陈立农沉默了一会,才开始娓娓道来。

陈立农高一的时候老爱躲工具房(一个大的工具房里以班级为单位又分为小的隔间)里抽烟,写着“高一3班”的工具房门一掩上,只问得到烟味,不见其人。

尤长靖常常在自己班的工具房里洗拖把洗抹布,他闻得到烟味,但他胆子小不敢惹事,每天都装作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原来那个人是你啊。”尤长靖惊讶道。

“嗯,一开始我也没在意,后来你老是边洗拖把边唱歌,还唱的挺好听的。工具房的门上有个小洞,我常常透过那个小洞看你。”其实把这一段说出来挺羞耻的,不过既然是尤长靖想听,陈立农也不再瞒着。

“你干嘛看我!”尤长靖脸红了。

“噢,觉得你洗个拖把抹布都能那么认真,好像是被委以重任似的,挺可爱的。”

“一开始是出于好奇,总是想要盯着你看,后来好像成了习惯。”

“早上路过你们班,就能看到你在黑板上的写值日表,偶尔还要踮着脚,字也像小学生一样,歪歪扭扭。”

“帮老师批卷子还能看到你,你月考写的语文作文我都读过,语法不太好,但我觉得挺有意思。”

“有次撞见你搬书,校服被风吹起来,漏出的一截腰比旁边的女生还要白。我那天第一次梦到你。”

尤长靖脸热得都要冒烟了,却还要故意问:“梦,梦到我什么。”

陈立农见他这个样子心里直痒痒,坏心眼地反问道:“你希望我梦到什么?”

“梦到我在认真学习!”尤长靖义正严辞地说。

陈立农笑得弯了眼,“那就当是梦见你在学习吧。然后我就总是梦见你跟我一起学习,还学得浑身湿透了,眼泪汪汪的,抱着我猫叫似的求我放开你别再学习了。”

“不、不要说了啦!”论耍流氓尤长靖是万万斗不过陈立农的,本都没捞回来,羞恼得直跺脚。

“好好好,我不说,总之梦多了,我就知道我喜欢上你了。”

“就这样?”尤长靖有些难以置信,他可不认为自己魅力这么大,“你说的我对你做的天大的好事呢?”

陈立农舔了舔干涩的唇,他仍旧隐瞒了一些,如果可以的话,尤长靖一辈子都不要知道的故事。

不是他不诚恳,是他不希望尤长靖再次接触到那些负面的、黑暗的情绪。

他不由自主地走近了,尤长靖周身的温度一下就升高了几个度。


“你的存在于我就是天大的好事,不论你是以前那个小胖子,还是现在的尤长靖。”

陈立农的声音很轻,跟平时的语气差不多。并非振聋发聩的告白,没有摆心形蜡烛和九十九朵玫瑰,是伴随着惨淡的雨声传入了尤长靖的耳朵。


可他觉得这比世界上任何一场告白都浪漫。

尤长靖鼻头发酸地问:“那你怎么不早一点,早一点出现呢?”

“可能是我比较自负吧。”陈立农自嘲地笑了笑,“我觉得只要我追你就一定能追到。”

“但你是个正常的男生,你以后会跟几个漂亮女生谈谈恋爱,然后结婚生小孩。你跟我搞到一起……可能会害了你。”

尤长靖一向是敏感的,虽然陈立农只吐露了只言片语,但是这些话他应该想了很久很久了,所以说出来,每个字都沉重得让他心疼。

“我可没那么正常。”尤长靖小声嘟囔。

陈立农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对陈立农是什么感觉呢?

喜欢吗?

总之不讨厌。

喜欢《知音漫客》里每一篇热血漫画,喜欢看仙侠魔幻剧,喜欢校门口的炸鸡柳加可乐,喜欢夏日蝉鸣满天星光的操场,喜欢美国大片里的不败正义,喜欢诉说伤痛的苦情芭乐,喜欢考试结束后抛洒学习资料的空虚轻狂的青春。

唯独不知道自己喜欢谁。

但他见识过太多朋友同学没有结果的感情,它们被消磨在本以为永远不会结束的青葱时光里,因为家庭、老师、成绩、未来,那些最纯真的情愫好像不堪一击,被留在了永远不会再翻看的书页。

那些大喊过的名字,未完成的约定,全都被埋在了心里。


尤长靖不想要这样的结果,他不想再让陈立农只是站在远处看着他,等他回头却还要堪堪把眼神移开。

他会心疼的,特别心疼一个人,那就是喜欢了吧。


“陈立农,我现在觉得,跟帅气的男生谈恋爱也不错。”

“我们可以试试看,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尤长靖郑重地说。

陈立农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仍旧显得温柔强大的男孩。他想,这个男孩就算叫他去天上摘星星月亮,他也绝不会犹豫。


“你把烟戒了。”

“就这个?”陈立农说:“你可以提任何要求的。“

“就这个,小屁孩还抽烟,装什么深沉。”尤长靖装大人的语气这么说道。


陈立农一口答应下来,胸膛热腾得像同时煮沸了一百碗奶油浓汤。

尤长靖可真会疼人啊。

他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是自己在做梦吗,那个被自己吓跑的尤长靖,居然要跟他谈恋爱了。如果这真是个梦,那他希望可以长梦不醒。

他一时间不敢说任何话,生怕惊醒了这个美好梦境。


陈立农和尤长靖傻傻的并排站着,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呼吸都轻飘飘的,脸上挂着青涩懵懂的笑。真把话说开了,两个人反倒不知所措起来。


“走吗?去吃饭。”见四周无人,陈立农大胆的握住了尤长靖的手。

尤长靖紧张得不行,手僵直的垂着任陈立农揉捏。“好,好啊。”他乖巧地低下头,声音软绵绵的。


看着地上的水滩倒映着灰蒙蒙的天,尤长靖突然说:“农农,我们躲了一辈子的雨,雨天会不会很难过。”

陈立农闻言,心像是被重重捏了一下。

“也许会吧,那我们就不要躲了。”说着就把自己防水的运动外套给尤长靖穿上,以免伤口碰到水。

然后就拉着尤长靖,义无反顾的闯进了雨幕。



“雨中漫步诶,好浪漫哦。”蹦跶了几步,尤长靖开心地凑陈立农耳边说。

“抱你跳舞要不要。”

“那我们会被当成神经病抓走吧。”

“那也不错啊,我们俩最好在一个病床。”

“谁要跟你一个病床啊!”



16


两个人浪漫过度的雨中漫步使他们都染上了轻微的风寒。

以至于去刘东的生日聚会的时候还时不时咳嗽几声。

生日聚会办在刘东家的大别墅,他朋友多路子野,因为父母的关系也来了不少富家公子千金。

尤长靖虽然也爱热闹,但人一多有些怯场,小鸡仔一样跟在徐潇和贺煊阳身后,偶尔也从长桌上摆放的精致小碟子里拿些点心吃。

等人来的差不多了,颇有主持人气质的刘东就把大家聚起来玩游戏。

大部分都是未成年人,刘家准备的最超过的饮品也不过是低酒精度的果酒,醉不了人的。

不过有的时候,欢乐热烈的游戏氛围会比酒精更上头,尤长靖坐在人群中玩开了,整个人也像化开的水果软糖,慵懒的托着下巴笑。

陈立农路上耽搁了,一来就撞见尤长靖被惩罚大象鼻子转十圈。

他老实地摆好了规范的动作,在众人的数数声中转了起来,到第六圈就开始踉踉跄跄。

转完十圈,尤长靖彻底失去平衡,身子一歪,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陈立农半抱半扶着他,轻轻的捏了捏他的耳垂,在他耳边说:“你盯着一个地方看就不会晕了。”

尤长靖在他怀里迷糊的蹭了蹭,晕乎乎地答应“知道叻”,又耍赖般陷人怀里不动。

陈立农环顾四周,大家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偏偏他还丝毫没有自觉的又揉了把尤长靖的小卷毛。

众人继续惊掉下巴。

“咳…咳,他们俩就是这么恶心人,别管了我们继续玩继续玩啊!”刘东赶紧救场。



人越来越多,刘东提议大家分成几个小组一起玩游戏。


陈立农在刚才的游戏中被冲散到了离尤长靖很远的位置。

刘东故意留了几个人没叫名字,等到差不多都分好组了,他意味深长地问:“我们校草想去哪个组啊?”

话音未落,他立刻感觉到有无数殷切的眼神朝自己发射过来。


一部分女生躁动起来,视线中心的陈立农漫不经心地撩了撩头发,表情有些为难的样子。


“农农想跟长靖一组。”

一个软糯的声音划开了暧昧的空气,尤长靖高举着藕白的手臂,表情是无懈可击的天真烂漫。

女生们没法对着这可爱的大眼帅哥发脾气。


陈立农走到尤长靖身边站定,笑眯眯的朝刘东点了点头。

“我跟他一组。”



生日聚会结束,大家都玩得很尽兴,有几个玩咖要还要去别的地方搞第二轮。

一人问陈立农去不去,陈立农提着尤长靖的卡通双肩书包,一脸春光灿烂道:“不去,我要回去陪乖宝宝睡觉。”

“操,你妈妈给你生弟弟了?”

“没,我最近养了只奶猫,粘人得很,一天不见就挠人。”

那人觉得陈立农说这话时浑身散发着人夫的光辉。

“行、行吧,你撸猫去吧。”


那人走开,尤长靖也上完厕所回来了。

“农农,你怎么回家啊。”尤长靖边说边要拿自己的书包,陈立农别开手不让他拿。

“我回你家。”

尤长靖怔怔的看着他,“啊?”

“我家住这么远,晚上回去很危险的,所以我跟我妈说好不回去睡了。”

尤长靖不觉得陈立农牛高马大的会有什么危险,真要说起来危险的是歹徒吧。

“你家不是住很近吗?收留朋友一晚都不行吗?”陈立农凑近了一点,继续哄诱道:“况且你不是我男朋友吗。”

就因为你是我男朋友所以才会犹豫的吧!!!


陈立农自从听尤长靖说爸妈在国外做生意,平时家里没有人,就动了去他家“坐坐”的心思。

“怎么了,你家难不成又脏又乱,不能见人了?”陈立农使用激将法。

尤长靖闻言鼓起了嘴,我看你这是在质疑我处女座的劳动委员!

“哼,怎么可能,你不知道家里被我收拾得多干净。”

“那你就带我去看看,我困死了。”

尤长靖心想着他感冒还没好呢,晚上这么凉容易加重病情。

“那好吧,我带你回家吧。”

陈立农闻言满意挑挑眉,长臂搂住尤长靖,鹰般锋利的眼神从尤长靖饱满的下唇滑到洁白的脖子,已经在大脑描绘今晚的旖旎画面了。


“哦,对了,这两天我奶奶在家照顾我,你明早还可以顺便带点土特产回去。”尤长靖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刚刚才想起来的无辜表情。


……


校草大人满脑子的黄色废料,随风而逝。






TBC




高中生谈恋爱,就是笨拙、墨迹、患得患失、超级幼稚,看他/她跟异性凑一块打闹,那就是天塌下来一般的伤心事,能在被窝里蒙着头哭上一晚上。这个故事里的他们注定是不会像现实世界里的成年人尤长靖,和提前步入成人社会打磨的农农那般高明圆滑的。所以可能有些人会觉得矫情,但我写起来还觉得挺可爱的。


下一章完结,不会很长,终于能写信信了超开心,是我写这个故事的初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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